紧握

多可喜,亦多可悲。

        是哪一天的早晨,
        爷爷家二楼左手边的房间里,
        我睡意未尽懒懒地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枕在爷爷的手臂上。我一个激灵,顿时清醒,向那手臂的主人看去-----不是那个无力言语的病人,亦不是那具僵硬的躯体,而是健康的,同往常一样的,我的爷爷。
        他放松了一下肩膀,捏了捏手臂,用他那爽朗明亮的声音说他因为怕弄醒我,所以不敢动一下手臂,现在手臂都麻了。
        我仍然躺在床上,怔怔地看着这一切,并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,我什么都不知道了。我只知道,这里是我熟悉的爷爷家里,这个房间是我幼时暑假里的居所,这个在我眼前的人是我的爷爷。对,他是我的爷爷。
       心底突然奔涌出的委屈与害怕使我完全失控。好像我做了一个噩梦,在那个噩梦中我不断挣扎、奔跑寻找可以逃脱的出口,弄得遍体鳞伤狼狈不堪后最终解脱。我终于放声大哭,努力想把前段日子里积压的泪水与情绪全都狠狠发泄出来。庆幸那只是个梦,也仍然觉得后怕。
        哭了很久,渐渐平静下来,爷爷已经下楼了。如往常一样,我听到屋外的鸟啼与老人们讲话的声音,转过头去看见青绿色的纱帐门。我起身下楼,心中仍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。
        走出家门,我惊喜地几乎要再次哭泣。村庄里的房子还没有被拆迁队拆掉,熟识的邻居们也还没有搬走。耳边是鸟儿清脆的啼叫,空气中混杂着明媚阳光所特有的芬芳气味。家边上的小河与大树绿得明亮透彻,家门口爷爷亲手栽种的盆栽,花花绿绿,好不热闹。
        奶奶正沿着小河走去土地上劳作,我走回屋中,爷爷哼着歌,在一楼姑父姑妈的房间里叠着刚刚收进来的衣服。
        一切都是与记忆中的那么相似,那么平凡与幸福。就像是十年前在爷爷家度过的某个炎热夏天的早晨。
        土地肥沃,屋舍俨然。黄发垂髫,怡然自乐。
        但最后我还是清醒过来了,我告诉自己这只是心中所盼望着的一个梦。于是我在二楼醒来的那个房间门口碰见了爷爷,问他这是不是他为我准备的梦境。他笑而不答,一下子如云雾般消散了。
        那天是爷爷去世的第41天。我从梦中醒来,回想了一下那个美妙的梦境,把头埋进了被子里。短短几秒后又用被子擦干了泪水,起床洗漱,上学。
        等过了那段可以毫无顾忌地痛哭的日子,那些未尽的泪水与悲痛,只能留给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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